看了這篇心有所感!我很愛影劇新聞採訪工作,工作過程中也儘量堅持自己的原則.將這篇分享給朋友們,儘管媒體競爭激烈,儘管被上頭要求的口味益加辛辣,儘管必須顧及收視率/點擊率/閱報率.......希望同業好友繼續努力打拼,也讓圈外人士知道這工作箇中酸楚!

我的臉書上有很多好友是資深專業,言之有物且愛恨分明,也有新進記者仍處懵懂階段,冀以此文讓大家更愛更尊重自己的工作,(至於老很快的,大頭症的,不在我臉書朋友之列),作一個獲人尊重的影劇記者吧,大家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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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城晚報記者 肖執纓
  崔永元曾說:“收視率是萬惡之源。”當他改變不了現狀和遊戲規則時,他就抑鬱了。本月24日,羊城晚報記者在經歷了湖南衛視《天天向上》節目的錄製後,才真正體會到這句話的深意。
  湖南衛視(俗稱“芒果台”)的口號是“快樂中國”,線民們對它的看法卻是“娛樂至死”。當晚,為了配合宣傳在該台首播、號稱“揭秘娛記生活”的電視劇《像“傻瓜”一樣去愛》(原名《娛樂沒有圈》),《天天向上》策劃了一期旨在“反映兩岸三地娛樂記者工作經歷和生活現狀”的專題節目。而本報記者也作為“娛記”中的一員受邀在節目上接受採訪。
  但是沒想到,我們面對的竟然是一系列這樣的問題:“當娛樂記者的門檻是不是很低?”“你愛不愛看狗仔新聞?”“娛記是不是等同於狗仔?”當記者表示反感,對方的回應居然是:“您就不能娛樂點?”“不就是玩玩嘛,幹嘛那麼認真?”……為此,《華西都市報》記者與本報記者先後遺憾地退出了錄製工作。由此,記者不能不產生疑惑:到底,有多少人真正地瞭解娛樂圈,真正地瞭解娛樂記者的工作?
  1【噱頭】
  “讓更多人瞭解娛記生活”
  本月18日,正在雲南大理出差的羊城晚報記者接到一個電話,對方是個年輕女孩,自稱是“湖南衛視《天天向上》的編導”,因為想錄製一輯“反映娛記這個職業”的節目,“特想邀請您擔任嘉賓”。此後的三四天裏,這個女編導每天都打電話來遊說。本月20日晚,記者從昆明回到了廣州,剛進家門,電話又響了,是《天天向上》另一位女編導。她情真意切地說:“我們只是想讓更多的人瞭解娛記的真實生活。”面對這個高尚的理由,我很難再說“不”,再加上被她們連續多日的執著和真誠所打動,於是答應參加。
  2【摩擦】
  “您就不能娛樂點?”
  23日傍晚,記者到達長沙。進了酒店,我四處尋找另一嘉賓———《華西都市報》記者杜恩湖,卻意外地聽到他“無法到場”的消息,編導們給出的理由是“他四川口音太重,觀眾可能會聽不懂”。我當即給杜恩湖打了電話,他的說法卻是:“她們那天來電話,劈頭就是‘娛樂新聞裏假新聞很多,你怎麼看待假的娛樂新聞?’‘你有沒有做過假新聞?’……我一聽就火了!”
  當晚9時左右,我被告知,女編導們要馬上過來跟我“對流程”,也就是次日一些錄製內容的預演和小彩排。這是兩個二十出頭的女編導。一開始,她們一絲不苟地問了十多個問題,雖說都有些刁鑽,但由於都是我親身經歷過的真實事件,也能應付自如。
  小小的不快從幾個有點“無厘頭”的問題開始了。“當娛樂記者的門檻是不是很低?”我有些反感:“我不知道別的新聞媒體怎麼樣,反正《羊城晚報》娛樂新聞部裏全是大學生,十多個人裏,有一半是雙學位或者是研究生學歷,歡迎你們來報社參觀!”編導再問:“你愛不愛看狗仔新聞?您自己會不會去寫?”我給出否定的答案之後,編導還不甘心:“娛記是不是等同於狗仔?既然讀者有這種窺私欲,那您為什麼就不能提供狗仔文章呢?”我說:“有的讀者可能還需要‘豔照’,有的讀者可能需要毒品,你覺得凡是被需要的都可以提供?你們可以喊出‘娛樂沒有圈’的口號,但別忘了‘娛樂有底線’。作為媒體,有責任和義務進行甄別與選擇。”
  兩位年輕的女編導,大半夜挨個找嘉賓“對流程”,著實認真而辛苦。但聽著她們一個又一個“不靠譜”的問題,我的內心卻五味雜陳。這時,女編導的話驚醒了我:“肖老師,您是不是太嚴肅太緊張了?就不能娛樂點?!”
  3【談崩】
  “不就是玩玩嘛,
  幹嘛那麼認真?”
  在對完所有的問題後,女編導們輕輕說了一句話:“遊戲環節應該沒有問題吧……”在我的追問下,女編導透露說現場會有個“看圖說話”的互動環節,比如大螢幕上出現一張汪涵生氣的照片,或者是汪涵和歐弟在一起的照片,然後讓嘉賓們分別現場即興說出一段話來。
  這個“互動遊戲環節”設置讓我感到不解。有相當多的人將“娛記” 這個職業與“造假”、“淺薄”、“無聊”等詞語畫上等號,這樣一個遊戲設置無疑會讓人們對娛樂記者的工作方式和工作態度產生更大的誤解。所以對這個環節我堅決反對。
  女編導明顯不高興了,其中一位說:“不就是玩玩嘛,幹嘛那麼認真?”我說:“你們這個環節很容易讓觀眾產生錯覺,認為娛記都是看著一張靜止的照片就能編出一篇文章來。”然後,我表明立場:“這個環節我決不參加!”女編導說:“每個人都得參加,你不能棄權!”我說:“你們這是在讓人們‘瞭解’娛記這個職業嗎?這個遊戲超過了我的底線!”
  持續了一個半小時的“對流程”就這樣不歡而散。
  4【解脫】
  “我們擔心你太緊張,
  所以不用參加了!”
  錄製原定在24日下午3 時整開始。
  中午12時,我被湖南衛視的工作人員領上車,前往湖南廣電中心演播廳。在車上,我見到了其他嘉賓,包括曾是知名娛記、現在轉型擔任某文化公司老總的王小魚,還有來自北京的三個美女記者和來自廣州的一個專欄女作家,香港嘉賓是有著“香港媒體皇后”之稱的查小欣,臺灣嘉賓則是曾做過狗仔記者、現為臺北市電影電視演藝業職業工會發言人的陳玲玲。
  途中,嘉賓們閒聊起前一天晚上各自“對流程”的事。查小欣說:“她們問我會不會在節目裏罵香港狗仔,我說,我只在我的節目裏罵。出了香港,我不會罵他們。”幾個美女記者還比我們多了個“量身定做”的動作———上臺後迅速“熊抱”汪涵,此時鏡頭會捕捉台下楊樂樂的表情。對此,美女記者們嗤之以鼻。
  到了廣電中心的化妝間,一女編導進來通知大家,為了“端莊的效果”,所有人都要穿上禮服。服裝師立刻抱來一大堆衣服,端詳了美女記者們片刻,一人給了一件他認為最合適的“禮服”。很快,換上了低胸禮服的美女們出來了,她們捂著胸部面面相覷,其中一位迅速地抓起一件牛仔坎肩套上了身,還喃喃地說:“我可不想露那麼多!”
  此時,一女編導過來跟查小欣解釋“看圖說話”的流程:“您看著圖片,用你們香港記者的方式在現場說一段話。”查小欣連連搖頭:“我只代表我自己,我不能代表別人!”女編導愣了一下: “那就以您的方式去說……”查小欣還是連連搖頭:“不好不好,我沒有這個習慣。不好意思!”
  我正糾結著該如何是好,突然看到了手機上一條沒來得及看的短信:“肖老師:我們擔心你太緊張,所以這一期節目的錄製你就不用參加了!”
  我如釋重負。
  5【扭轉】
  “編導年輕需要成長……”
  下午2時50分,錄製馬上要開始了。我經過主持人化妝間時見到了汪涵,突然想聽聽汪涵對這些“流程”的看法,便上前和他聊了起來,其間說到了“看圖說話”,也說到了女記者們可能會“熊抱”他的“驚喜環節”。
  聽到“驚喜”環節,汪涵有點“驚嚇”。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連聲說:“對不起,對不起!”之後便急急轉身進了編導們的小會議室裏。這一進去就是近3 個小時。
  下午5時45分,在“延誤”了2小時45分之後,《天天向上》錄製正式開始。原來的臺本幾乎被徹底否定,錄製工作一直持續到晚上8時05分才結束。在近兩個半小時的錄製中,“看圖說話”的環節消失了,許多稀奇古怪的刺激問題沒有了。為了彌補倉促誕生的劇本的先天不足,六個男主持插科打諢競相耍寶。儘管整台節目看下來,很多內容是老生常談,缺少刺激和跌宕,但總算無驚無險。
  這期節目最終“改頭換面”,究竟是誰在力挽狂瀾?記者們私下裏猜測是汪涵。作為湖南衛視的當家主持小生,汪涵是少數幾位擁有“話語權”的主持人;而在“天天兄弟”六位主持人當中,他似乎也是唯一一位“有能量”改變編導意圖的人。為此,我數次發短信向他求證,他沒有正面回應,只是發給我這樣一條短信:“編導年輕需要成長,所以還是請大家多給她們一些空間和機會吧!”


  關於“娛記”的四大誤區
  羊城晚報記者 章琰
  攝影 魏輝 劉偉
  其實,轉念一想,《天天向上》編導的幾個問題也並不過分,她們問出的,只是大眾心裏共同的想法。娛記是一個長期被妖魔化了的群體,讓大眾瞭解娛記,遠遠不是一部《娛樂沒有圈》或者一期《天天向上》的“娛記特輯”能夠完成得了的。而恰恰是因為一些長期的誤解,讓娛記在面對這些問題的時候備感受傷。
  【製造假新聞?】
  一直以來, “假新聞”都是娛樂圈的一個標誌性詞語,不少人一提及“假新聞”,就直接與“娛記缺乏專業精神,喪失職業操守”聯繫在一起。然而,製造假新聞的“害群之馬”其實在娛記隊伍中屈指可數,很多“假新聞”的源頭都來自於日益專業的炒作團隊和如雨後春筍般興起的娛樂行銷工作室,而不少娛記反而在以一己之力抗衡無數強大的“策劃團隊”。有時在記者做報導之後,不少爆料人卻翻臉不認賬,明星則以“受害人”的形象出來做澄清。於是,記者成為被戲弄的受害者,背黑鍋的媒體也成為被公眾質疑的對象。
  為何娛樂圈假新聞那麼多?記者總結,娛樂圈“假料”的源頭有三:一是為追求名利不擇手段的藝人,尤其是一些剛剛走紅或尚未走紅的“准明星”,他們不惜親自操刀為自己炮製假新聞,利用媒體興風作浪。二是電視臺或電影公司為提高收視率和票房而放出的炒作新聞,以某娛樂大台為例,該台設有官方和民間兩條炒作線,分別由總編室各大寫手和一個以博客爆料的網路寫手擔當,他們從製作平臺到播出平臺都有配套的炒作人員,無論是節目組還是導演組或是播出頻道均配有善於“造事”的宣傳者,常常花數月時間集體炮製一條假新聞,然後再出面闢謠。再次,是宣傳公司的炒作團隊,這是最為規範的炒作班底,他們常常具備廣泛的人脈和較強的行銷能力,並會給出完整的策劃案,內容包括如何製造事件、何時發佈圖片和文字、找哪些平臺傳播該消息等等,如“何潔機場跌倒”就是典型的案例。
  【娛記=狗仔?】
  不少娛記都遇到過親戚朋友這樣的問題:“你們每天都要偷拍嗎?”“要拍到那些照片,得蹲多久啊?”面對這一“常規問題”,不少娛記在經歷了無數次的解釋後最終選擇了沉默。
  不少人都把“娛記”和“狗仔”混為一談,所以不得不在此先作“名詞解釋”:狗仔隊,是指一些專門跟蹤明星的記者或線人,他們慣用的手法是跟蹤偷拍,一般都在明星不知情的情況下進行,他們也因此成為明星們的眼中釘;娛記,則是指報導文化娛樂新聞的記者,他們通常出現在明星出現的公開場合,如電影節、片場、發佈會,大多採取的是面對面採訪的形式,雙方關係亦敵亦友。從內容上講,狗仔的報導以明星隱私及不為常人所知的生活為主,而娛記的新聞主要是報導明星動態消息,比如發新碟、出新片、拍廣告、參加慈善活動等,也兼有對於明星緋聞、醜聞等負面新聞的採訪報導;另外,更要肩負追蹤娛樂產業走向的任務。
  當然,娛記和狗仔也並不是完全意義上的涇渭分明,雖然內地狗仔少之又少,數得上名兒的不過十餘人,但有不少娛記也願意偶爾客串一下狗仔。上個月,本報記者黃辰星偷拍了幾張張藝謀新片《山楂樹》的拍攝場景,這是他從業N年來第一次做狗仔。
  【新聞低俗化?】
  “貴圈(juan,第四聲)很亂”,這是不少人見到記者時所說的玩笑。的確,“低俗”是一直以來扣在娛樂新聞上的一頂帽子,一些採訪內容有時也讓記者自己感到迷茫:“張柏芝生孩子犯得著去跟嗎?”“周迅分手關我們什麼事?”……記者不想引用“人的痛苦越多,越需要娛樂”這種大道理來論證娛樂新聞蓬勃興旺的合理性,其實,娛樂新聞本質上跟民生新聞是一樣的———結婚了、離婚了、吸毒了、嫖娼了、戀愛了、分手了、吵架了、和好了……在這個圈裏,記者見到的是一個濃縮了的小社會,一個包含了人生百態的大鏡子,在這個鏡子裏,所有人都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唯一不同的是,民生新聞的主角不為我們所認識,而娛樂新聞的主角卻是人人都能叫得出名字的“星”和“腕”;民生新聞的寫法正規嚴肅,而娛樂新聞的筆法輕鬆詼諧。
  【入行門檻低?】
  娛記入行門檻低,這是圈內圈外很多人想當然的推論,更有不少人覺得, “只要年輕就可以做娛記”。事實上,廣州幾家主流報紙的娛記團隊中,碩士就占了半壁江山,從記者到編輯,幾乎人人都出自名校———清華、北大、南大、復旦、中大、暨大、廣外;進入這些媒體的記者,也需要“過五關斬六將”地通過層層面試,並通過嚴格的從業資格考試。
  進入媒體之後,娛記的學習任務更加艱巨。娛樂是一門產業,如今已成為我國最有前景的文化產業之一,蘊藏著巨大的商機。在實際操作中,一般將娛記劃分為電視、電影、音樂等幾條線,並要求記者朝著“專業型記者”發展。除了明星私生活,娛記對影視行業的動態、影視作品的走向等行業新聞更為注重,只有掌握了大量的行業知識,才能對導演、演員進行專業的訪談,對娛樂作品進行深入的剖析。在從業數年後,不少資深娛記往往能成為自己所在領域的專家。
  【記者手記】
  從業十年的一點“小明白”
  羊城晚報記者 李麗
  畢業第一年就做了娛記。
  多年過去,偶爾也會在身心疲憊的時候,在內心問一下自己:做娛記究竟有什麼意義?這個問題,其實也被身邊的很多人問過。還有以前的同學說:你應該有更高的成就,當娛記太可惜了。確實,羡慕這個行業的只有一些年輕的小粉絲,比如實習生們。有一個實習生讓我至今印象深刻,他曾跟我認真地說:“我的理想就是做一名娛記。”我被震撼了,因為對娛記這個職業如此推崇的人,多年來只有他一人而已。娛記是一個膚淺的行業,對社會沒貢獻,對自己沒價值———這已然是社會的 “共識”。
  如果讓我宏觀地說娛記的意義,我會說,我們對社會和諧穩定有貢獻。很多人生活裏缺不了娛樂新聞,因為這能為他們減壓,從而為社會減壓。這就跟某年《還珠格格》熱播時,不少地區的犯罪率猛降是同一個道理。但人們在看娛樂新聞的時候,通常很難意識到自己其實是在發洩和放鬆。人性是很多層的,無聊、偷窺、八卦,從別人的成功經歷中得到一點鼓勵,或者從別人的失敗出醜裏得到一點安慰,都是很難言說又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娛樂新聞能讓人性得到平衡,讓你在娛樂完之後能更有勁地成長。
  不過,娛樂新聞遠不止八卦和家長里短,在娛樂圈這個文化大產業鏈裏,我們也是行業記者。我們會對各種作品進行篩選,推介它們,或者批評它們———從這個角度說,娛記又是批評家。也正因為如此,娛記總要跟各種各樣的炒作作鬥爭,有時也免不了被利用。但是即使有挫敗的時候,大多數娛記都不曾忘記自己的職責———挖掘真相。因為,我們是記者。
  若你問我,什麼時候覺得自己的職業最有意義?我能回想起幾種時刻。比如一部很有誠意也很有創意但在市場上註定無人問津的國產片,我費盡心思地去讓大家知道它,或許最終也未必能讓它收回成本,但多少也在一個投機的大環境中給了那些真正做事的電影人一點溫暖和繼續的力量。又比如通過一次有誠意的專訪,將一個公眾形象很平面或很負面的明星還原成一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然後收到讀者們發來的感想。都不是什麼勁爆的新聞,但我珍視它們,因為它們最能承載執筆者的良心和誠意。反倒是很多有關大明星和大片的稿子並不值得銘記,因為錦上添花總是容易的。
  做娛記近十年,說到個人的成長,或許就是“放人一馬”四字了。剛入行的時候,只把明星當成被採訪對象,遇到對方的失態、失言、失足便如獲至寶,做成新聞之餘更要大肆評論一番,唯恐不夠勁爆。而現在,明星只要不做有損人格的事,我都會放人一馬。這不是因為娛記做久了會把明星當自己人,明星和娛記之間的涇渭永遠都是分明的;而是因為我懂得了人言可畏,而明星,其實也是普通人。他們作為公眾人物必須承擔被眾目睽睽、被追根究底,但卻不必要負起更多的苛求。這點小明白,也算是我做娛記所得到的個人意義了。

文章來源 新浪娛樂 http://ent.sina.com.cn/v/m/2010-05-27/16232971078.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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